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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万篷）

上海告别战略间歇期，正积极谋划深度转进，推进市场经济高级化。今年动作很多，实行“临港双特”、促进改革创新、自由贸易试验区试点、张江示范区规划获批、建设亚太知识产权中央商务区、外滩金融创新试验区启动……可谓“热浪”滚滚。特别是由“外滩10条”助推的外滩金融创新试验区建设，留住了未来最具有金融活性的领域互联网金融和民营金融，引发了各界的热议。“外滩10条”可谓外滩金融服务带或金融创新试验区的点睛之笔，其功效在于激活历史、整合当下、牵引未来。对此，笔者深信不疑，并进一步提出如下建议：

科学规划外滩的业态配比。市、区两级围绕外滩所做的努力，可被定义为“外滩功能再造”。为什么要再造？一方面，外滩的地位从“东方华尔街”的历史峰值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另一方面，外滩的功能越来越单一化（可概括为一点一线：对国内外观光客来说是“到此一游”的景点之一；对本地居民来说，是南北向的交通路线之一）。外滩是点，是线，更是一个区域，应该承载起更多的经济社会和人文内容。区域发展最理想的境界，就是培育和谐集成的功能集群。大家总拿伦敦金融城说事，说它创造的GDP占据伦敦总GDP的1/8到1/7。实际上，伦敦金融城的主要业态是金融、商业和文化，它们活跃在创意产业这个共同平台上，相互激发、相互提升，构筑了一个自组织、结构良好的功能集群，涌现出来的系统性竞争力自然就是国际级的。

我们比照国际经验，从中得到的最大启示，就是要科学规划外滩的业态配比！这是外滩功能再造的首要任务。外滩需要导入哪些业态？应该是“商商旅文一体化”，即商务（以金融服务业为突出特征）、商业、旅游和文化。

外滩功能再造的任务之二，就是“以人为本”、“以企业为本”替代“以楼为本”。举个日本东京的案例。出于对东京金融地位被香港和新加坡赶超的担心，日本于1998年启动金融自由化改革，希望东京像伦敦、纽约一样迸发金融活力，但是效果让人很失望。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过于“以楼为本”，片面强调盖高楼大厦，以为楼宇的高度就等于金融中心的高度，纽约时报当年有一个著名评论：“日本金融厅的提案更像房地产手册”。楼宇经济当然重要，但是物理载体永远是第二性的。便捷的人本服务乃是第一性的。而且，这里讲的“人”，最主要的是金融消费者，而不仅仅是金融从业人员。

套用旅游行业的术语，笔者认为外滩金融服务的竞争优势之一，是其显著的“可到达性”。伦敦金融城提出来“便捷就是价值”，揭示了服务业的真谛。提高金融消费的便捷度，实际上也是有效降低商务成本的途径。有些地方的楼宇，因为交通阻隔或现代化设施的阻隔，“看得到，走不到”，“想过去，过不去”，让人望而却步。

对于外滩所在的黄浦区而言，导入“硅巷模式”恰逢其时。硅谷（Silicon Valley），是互联网产业的标志性地域，大多数人不会陌生。而“硅巷”（Silicon Alley）异军突起，据媒体报道，隐藏在纽约曼哈顿下城区老宅中的高科技企业群已经成为纽约经济的主要增长引擎，被誉为继硅谷之后美国第二大发展最快的互联网和移动信息技术中心地带。其优势是人多、钱多，楼老、空间尺度小，综合服务好、政策聚焦。数据表明：2007-2011年，“硅巷”的风险投资逆势增长了32%，而硅谷等产业集聚区明显下跌。以硅谷为代表的西海岸模式，更关心技术，由年轻人、新城区（开发园区）主导。而以“硅巷”为代表的东海岸模式，更关注服务，由更资深的从业人员、老城区（老大楼）主导。

必须指出的是，在过去的若干年，上海的“两个聚焦”金融聚焦陆家嘴，科技聚焦张江，取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和空间效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到了“云时代”，分布式而非聚焦式的、流动式而非固定式的产业/企业布局，可能更合乎市场需求。从硅谷到“硅巷”，再到“泛在”，是挡不住的趋势。这对外滩金融创新试验区而言，机遇与挑战并存，需要在启动之初就做出相应的制度性应对。

外滩功能再造的任务之三，就是发展金融前台服务。全球金融格局，今后可能是2街2城，即纽约华尔街、北京金融街，伦敦金融城、陆家嘴金融贸易城。中国金融格局，今后可能是3+1，即金融决策中心（北京）、金融创新中心（深圳）、金融交易中心（上海），以及新兴金融中心或者长三角的金融副中心（杭州）。上海的金融格局，官方一点的说法是1+1+X，即1城1带若干区，陆家嘴金融贸易城、外滩金融服务带、若干个金融服务区域。笔者认为，事实上，正在市场化地形成四个“台”：前台金融创意策划（外滩责无旁贷）、中台要素市场交易（陆家嘴）、后台IT保障支撑（如张江、嘉定、奉贤）、远台未来发展人民币离岸业务的自由贸易试验区。现代金融=电脑+人脑,人脑在前台的权重最大。

外滩发展以金融创意（或金融头脑中心）为特色的前台服务，条件得天独厚：天然地亲近金融消费者，可以促发基于消费需求的创意活动；历史人文底蕴深厚；与时尚奢侈品展销、高档休闲娱乐等高端商业联动；恰当的空间距离（适合开展face to face的头脑风暴）。

总之，外滩和陆家嘴的错位，“错”在外滩定位在思想创意之“软”，陆家嘴则突出市场交易、现代结算之“硬”。

金融前台服务中，科技金融是重中之重。科技是第一原动力，金融是第一推动力。科技是内生，金融是外源，内生和外源齐头并进、融合发展，成为区域经济的强大引擎和支撑。讲得通俗一点，区域经济需要两个翅膀，一是科技、一是金融。拥有两个翅膀，才是天使。当然，黄浦等中心城区的科技活动不是全产业链的，更多的是基于现代科技的畅想策划、成果转化、示范应用、商务运作、金融服务等。


外滩及其周边区域不搞基础研究和生产制造，但是要让6个“化”大行其道：科技成果商品化，商品系列化，系列品牌化，品牌公司化，公司证券化，证券社会化。那就必须让科技金融创新和科技成果转化、知识产品集散高度集成、咬合在一起。外滩完全有条件成为国际性的科技金融服务创新的最佳实践区！

金融创新如果不能扎实服务于科技实体经济，其风险是不言而喻的。我们希望外滩金融创新试验区成为中国虚拟经济的稳定之“锚”，而不是风险之源。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呼吁将科技金融增补为此次外滩金融创新试验之“牛鼻子”，探索一个适合本地、辐射域外、服务全国、影响世界的科技金融服务创新模式。

（作者系上海前滩新兴产业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本文由汤新云根据作者讲话整理而成）

        【来源：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