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我撕了闺女的《素年锦时》和《爵迹》
大闺女读初一了,清明假期给她钱去书店卖书,她竟然买回了几本《最小说》和《鲤》,还有嘛《素年锦时》、《夏至未至》、《誓鸟》,竟然还有《1Q84》和《小团圆》、《人生若只如初见》、《读者》、《格言》等,我随手给她撕了,丢给她《红楼梦》、《青铜葵花》、《易安全集》、《蒙田散文》、《莱蒙托夫诗选》、《天涯》、《书屋》、《书城》等让她好好读,她撅了撅嘴没敢反抗。
为什么撕她的书?听我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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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整理书书橱,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本薄薄的《海子诗集》,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掀开扉页,赫然写着:1993年购于王府井书店,天哪,我已经18年没摸过这本书了。
再略一翻,竟然还有折叠着的一页,那一定是若干年前读的时候折叠的。
折叠的一页是海子的《答复》,
……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
清明已过,没有了再忆旧的情绪,可是我仍然被海子简单的几句话震撼到呆滞,尽管这几句话由别人看来简单直白的一如“梨花体”、“羊羔体”。
22年过去了,中国的文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假如海子能活到现在,面对畅销书和青春文学的写手们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贫病交加的海子、食指们是否还能淡定?与当下名利双收的这些码字成功人士相比,那些用生命写作,用心血浇灌的作家应该得到我们尊重,起码我一直敬仰他们,即便我不再有时间读他们的书。
当下是偶像码字的时代,文学偶像取代了传统作家的品牌效应,正在重新洗牌中国文学圈。传统文坛并不无辜,但是偶像派一统江湖的局面也确实让人担忧,年轻人中是有痴男怨女,小情小调,但是这真的就是文学的全部吗?
只论偶像?“读者”已经过时,“粉丝”躬逢其盛,近来的文学江湖,像个热闹的自由市场。
俊男靓女,缠绵情事,为赋新词强说愁。你斜发装酷半遮面,我长发盈空太纯情,你大片大片的忧伤,我一缕一缕的纯棉。纯文学杂志颓唐之后,各路青春好汉路见有戏一声吼,江湖也要抖三抖。这些70后、80后的当红畅销书作家,一旦摇身一变为主编,他们那或激愤,或暧昧,或温情脉脉,或贫嘴耍宝的风格就将施展吸金大法,在市场上呼风唤雨。你看,郭小四的《最小说》早已成为畅销品牌,韩寒的《独唱团》据说销过了百万册,而安妮宝贝的《大方》甫一露面,就已登上畅销书榜顶端。
追根溯源,这批文学偶像中最重要的几个都发迹于老牌青春文学杂志《萌芽》,都是青春文学行的“超女快男”。新概念作文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韩寒、郭敬明、张悦然,青春文学三驾马车,哪个不是因为《萌芽》这个造星工厂的恩宠,才有今时今日飞黄腾达的人生奇迹。
我偶尔在书店也翻阅青春文学“超女快男”的书,她们的书恨不得五倍行距的排版,恨不得用三号字体印刷,恨不得每一行只印一个字,如果把行距排满恐怕连原书五分之一的厚度也用不了。我不明白出版社是卖书还是卖A4纸?要是卖A4纸我15元就能买100张,够印5本书的了。
我翻阅过流行的新锐文学杂志,除了《大方》和《独唱团》还能看下去,《最小说》《鲤》、《文艺风赏》、《文艺风象》等实在读不下去。一个个包装的如同婚纱摄影,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它们大都选择16开,彩色与黑白交叉印刷,图文并茂,内容小资、颓废、冷峭、隐秘、却又不知所云,带着很娘的文艺腔,更强的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时尚感,还带有有浓重的日本漫画情结。
就像她们自己说的,……它像夜晚的星星,抚慰孤独的眼睛,落落给它是生活的,它是文艺的,它是温暖的,它是治愈的,它是清新的,它是美好的,它像那颗在茫茫宇宙中找到相似近邻们的碎块一般,旋转着,旋转着,成为了一颗新的星球……
还没读,我就晕了。
这些新锐写手来势汹汹,连老牌文学杂志也给几分面子,时不时刊登几篇写手们的小说。《收获》程永新给出了这样的解释:我们只是想将我们的杂志编得活跃一点,并没有别的想法。
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有没有一点市场的考虑?恐怕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吧。我能理解主编们的无奈,毕竟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但是,就如同人生一样,一些花会开在高高的树上,随风飘逝。一些果只能结在深深的地下,千年不朽。
可是,会码字的不一定是作家,被印刷的不一定是好作品。存在即市场,青春文学有它独特的市场,可是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读这些的。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昨天沉浸在或明媚或幽暗的小忧伤中;
我不想让她披散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纯棉的长袍在午夜里独自喝咖啡;
我不想让她养成孤僻、敏感、任性的性格;
我不想让她目光短浅固步自封,只会鹦鹉学舌地码字,而不会独立思考;
我想让她领略古典文学、中外名著的魅力多么大,营养多么丰富,对她以后的写作有多大的帮助;
我想让她明白文字和文学的区别,畅销书和文学作品的区别。
我想让她从书中读到乐观、健康、积极、独立、善良、尊严等,而不是自说自划的顾影自怜,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想让她明白写作不仅需要灵气,更需要知识、阅历的沉淀和感悟的积累。
为此我花了1小时写了几千字给她看,闺女说爸爸你这些字里既有郭小四的微风摆柳般的忧伤,也有安妮宝贝午夜游魂般的孤独;既有张悦然的不知所云,也有蒋方舟的大胆直白;既有张爱玲的民国大院女子的调调也有村上春树胡思乱想的信手拈来;既有安意如浅尝即止的古典唯美,也有落落的准文艺腔。
我说傻丫头,那是你爸我胡乱写的。你就听我的吧,读了我给你推荐的书,你想模仿谁就能模仿谁,就拍你谁也不想模仿了。